第56章 英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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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衣袖被人拽着,回头见到岳严对着他使眼色,示意旁边咨询台。

        “哥们儿你没看见,刚刚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那病床上躺着的活像条花斑鱼,是不是饼哥,是不是妹子。”老孟被岳严拉扯着不忘了问旁边两人,严益禀早走到岳严身边等在咨询台,另一边赵珉然倒是很给面子点头,可惜岳严严益禀都忽略了他们,等着老孟开口。

        咨询台内坐着的护士笑容都已经僵掉,问了他们两个两边都没得到回复又接着翻看手里文件没再管台子边上两人。

        “护士姐姐,我们受老师委托看望同学,您知道陈一舟在哪个病房吗?”老孟抹着头上水珠本没报太大希望,提到陈一舟名字注意到护士表情变了些,前倾到桌子上,又跟着补充了细节。“应该是昨天或者前天住进来的,和我们一样也是高中生。”

        前台护士动作迅速,也可能是陈一舟入院时间短,立刻报了病房号。“注意探望时间。”说完那四个已经跑到电梯口,再找不见人。

        医院里电梯四方又空旷宽阔,四面映着几个人的,脸色都显得灰白不健康,偶尔凹凸下去一角映出人影都有些扭曲。“还真像要去太平间。”老孟刚抱怨一句,严益禀瞪过来不等开口,门已经打开,外面等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身后跟着三四位儿女,岳严拉着严益禀出了楼梯,几个人再没开口。

        陈一舟病房门开着,屋里有哭泣声,从缝隙里看到白大褂医生弯腰弓背拿着托盘清理病床上患者伤口,换下许多染血纱布,看得屋外三人触目惊心,尤其里面人的嘶吼声压抑沉闷,想发泄又没办法喊叫,发出的声音比起人类更像野兽。奇怪的喊叫声和呜咽声混杂在一处,只叫人脊背发凉。

        严益禀要冲进去被岳严赵珉然拉扯住。“那是我兄弟。”第一个字出声就被岳严捂住嘴,最后还是模糊不清说出这句话,这声音伴随里面人嘶吼一声,医生不知道做了什么,床上人抽搐着,于门外见到一双父母按住抽动的双脚。这四个人就这样在外面看着再没敢打扰。

        “昨天晚上基本稳定住了,今天还有些反复,建议先观察,有情况随时来找我。”那人出门看着外面四个浑身湿透的孩子,推着眼镜回过头疑惑得看着病人家属。

        “异禀来啦……”陈一舟父母看着眼前四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严益禀身上,他们看着的人眼眶通红却始终没有开口,旁边老孟倒接了话:“叔叔阿姨好,我们是陈一舟同学,听说老师说了消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孟响和陈一舟父母解释着,旁边严益禀眼看着就要往里冲。屋内病床上人摇起的床铺刚好看到屋外这一幕发出些动静,惊得他父母看向屋内。陈一舟脖子上胸口上都帮着绷带,其他地方被塞到毯子里,半张脸裹着的白纱上涂着淡黄药水,说不出是显得诡异还是恐怖,脖颈上除了药水还有血迹。仔细看眼前陈一舟父母衣服上也都是黄色瘢痕。

        那个几乎被包裹在绷带里的人看到严益禀那一刻从毯子里颤巍巍伸出只手,不等抬起严益禀就跑了进去,陈一舟父母也要跟进去被老孟挡着在门外,旁边赵珉然不敢出声可动作敏捷直接挡住了门口。

        “叔叔阿姨,我们都挺担心陈一舟的,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院?”孟响偷瞄屋内举动看到岳严跟随严益禀也转身进门,总算放心注意力滞留在面前这两位脸上明显苍老了许多的家长身上,他们两个没回答老孟的话回头看着病床上的人,陈一舟注视严益禀,走进看那张被挡掉一半的脸上纱布下压了许多薄可透光的鳞片,脖颈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也露出大片鳞片,鳞片薄如禅意透出下面黑孔,严益禀一瞬间停顿了步子,却还是走进。

        “怎么会……”轻微声音带着鼻音,等严益禀反应过来岳严掩了门,他鼻尖上流了泪,抬手揉眼睛竟然又从眼眶揉下泪珠,再停不了模糊了视线。陈一舟看着他眼中像有要诉不尽的苦痛,张口只发出野兽般的声音,难听出完整的话。

        可能是屋内动静惊扰了外面人,在孟响宽慰下一个中年女人在楼道痛哭出声。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怎么就是我家一舟遇到了这种事……”

        配合女人的哭喊,屋里陈一舟抬手颤巍巍掀开裹着腰腹的毯子,那下面铺着层婴儿用的防水布,纱布透过许多黄色液体,随着呼吸腰上鳞片略有起伏,那双还能看出人类皮肤的双手伸向腰侧,拔下一片鳞片,严益禀听着床上人疼的吼叫退后半步碰倒身后围栏,被岳严扶着站稳。

        人类皮肤拖着那片惨白鱼鳞,上面沾了血水黄色液体还带着药味,陈一舟腰腹上伤口留着血疼痛间让鱼鳞开合起伏,鳞片下空洞看得更加真切。

        “你疯了吗?”严益禀上前想阻止,可看着陈一舟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带着偏执的病态,举着那片鱼鳞,脖颈上伤口渐红还是执意要说出什么。“哥啊……”最后依稀只能听到这两个字。

        严益禀身后岳严也隐约看不下去这一幕,低头再不看着两人。病床上破裂了的新伤流出血水快要超过了脖颈,严益禀伸手去接,鳞片开合间黑孔里喷出几只甲虫,严益禀后退跌倒地上,身边岳严手起刀落一个剑花四只甲虫皆成两半掉落地上。地上人手脚并用着爬起来只看到陈一舟闭眼哭泣,眼泪打湿了纱布又露出脸上瘢痕。已经放下的手被人握上,严益禀握着陈一舟的手拿走那片已经干了血水的鱼鳞。“哥替你报仇。”严益禀说得铿锵有力,病床下腿已经开始打颤,岳严在身后用小腿顶着,两人一起也算是给陈一舟打了定心剂。

        门外的人可能也听到了这一句,男人的叹息配合着啜泣,让屋内气氛也变得沮丧,尽管暴露在纱布外的皮肤鳞片起伏开合严益禀再没松开陈一舟的手,岳严靠着另一侧墙看着这一幕,双手上的剑始终没收起来,盯着那些黑孔,可又怕目光惊扰病人,假装看着旁边不存在的风景又偷瞄着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患者。

        “阿姨叔叔,一舟是遇到什么事了,我们在学校都是哥们儿看看能不能有帮上忙的地方。”孟响问得含糊,错开了些让陈一舟父母不舒服的说辞,改了几次问了出来。

        “还不是贪玩,和校外狐朋狗友去看自杀桥,咳,谁知道怎么搞得……”说着又哭出来,赵珉然扶着已经哭倒在墙上的女人到椅子上坐下,听到她抱怨。“喉咙也被割了,话也说不清,一直昏睡,这也才醒过来。”一门之隔赵珉然岳严同时抬头,门外赵珉然冲进来看到床上的人,吓得捂住嘴巴一脸惊恐,陈一舟看到她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吓到人了尽量扭过头。

        原本靠在墙上的岳严移步挡在赵珉然身前抬手关上门却对她吼了句:“出去。”背对着门的赵珉然一时间低下头只感到恐惧。

        病床上人又在低吼,他尽量只吸不呼,压抑身上鳞片开合,透明鱼鳞紧压黑孔,能感受到陈一舟的压抑,连严益禀也不由自主跟着他的节奏不敢大声呼气,直到感觉到被抓着的手挣脱开自己,陈一舟红着眼眶看向同样也已经涕泗横流,一脸惊恐狼狈却浑然不觉的严益禀,混沌呼噜着的喉咙里最后只模糊发出句:“逃。”

        到陈一舟正常呼吸腰侧稍大空洞开合间流出两只已经僵硬不动的甲虫,床上人闭上眼睛再不看其他人,像用尽了全部力气挣扎。最后已经抬不起来的手指反复拨动了下毯子,盖好遮掩住腰侧,为自己留下最后的一层遮羞布。

        床上的病人和屋内几人都用光了力气。陈一舟再没睁开眼看他们,岳严拉着严益禀脚步声响起都恐惊扰了病人。“该让一舟休息了。”岳严拉着的严益禀已经失魂落魄,惯性撞到墙上后脑磕出好大动静,眼泪掉下来不知道是磕得还是疼得,转头看向门口,赵珉然已经哆嗦着撑在门上,半晌也拧不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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