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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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林章当即便倒退了两步,  满脸羞窘地想要离开,可脑海里全是方才所见——贺兰小姐坐在霁安的榻前,两人脸对脸贴得极近,若不是他出声打搅,  两个人说不定会……

        他都顾不得想,  就算两人已有婚约,  这么做也于礼不合了,  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迎面冲击傻在当场。

        贺兰小姐竟与霁安……那般亲密……

        贺兰瓷站起身,连忙道:“我方才只是喂他喝药……”

        但林章显然已经听不得解释,  他慌忙拱手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打搅了,霁安你好好养伤,  我、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  林章便脚步踉跄,  仪态全无地跑了。

        贺兰瓷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毕竟两人曾经差点走到议亲,  还是当着陆无忧的面,  眼下被他看到自己和陆无忧这般……不检点——其实陆无忧只是凑到她耳边说话而已——但就是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她不由对陆无忧道:“这……你回头要解释么?”

        陆无忧倒回去,气若游丝道:“贺兰小姐,  我正重伤呢……你既如此关心少彦,  我若真命不久矣,  你嫁他倒也不是不行。”

        贺兰瓷:“……”

        这人阴阳怪气的毛病是治不好了吧。

        贺兰瓷当即情深义重道:“陆大人放心,  你若不幸身故,  我定为你守寡,嗯……至少五年。”

        陆无忧感动得似乎随时要睡去。

        “那我先回去了。”

        贺兰瓷见状,也不打算多留,正起身想走,  突然见陆无忧睁开眸子,迅速坐了起来,眼眸看向窗外,又倏忽转回道:“监听的人刚走了……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见他语气如常,贺兰瓷也不用再装,直接问道:“你伤真的没事吧?二皇子怎么突然对你下手?”

        陆无忧动作利索地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漱口,道:“伤不要紧。刺客会武,不是寻常护卫武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寻仇的,后来想想,我也没什么仇……”他八九岁便出来念书,只偶尔回家,就算是爹娘门派的仇敌也找不到他身上,“而且刺客似乎也不意在取我性命,反倒像想逼我出手,所以我没跟他动手,还稍微挨了一下,把自己搞得看起来惨烈点。”

        他漱完口,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我后来派人跟踪那个刺客,顺藤摸瓜才确定是二皇子。至于他为什么对我下手,恐怕不光是因为我横刀夺爱……那晚我们双双逃脱,令他计划落空,他可能怀疑到我头上了,所以想摸清楚我的底细,顺便说一句,我的户籍是伪造过的,往上查是查不到我父母的……啊,找到了,幸好还有一包。”

        陆无忧翻出一包密封的饴糖来,捡了一颗丢进嘴里,桃花眼弯下来,显出几分浅浅笑意。

        贺兰瓷一惊:“伪造过?”

        陆无忧道:“也就是其他人看,我父母都是普通百姓,所以我很少跟人提他们,免得将来做官麻烦,之所以让你帮忙瞒着我会武这件事也是因此。在翰林院做到日讲官,是要和圣上朝夕相对的,我武功太高,来历不明,圣上怎么放心?糖要来一颗吗?”他十分好心地把纸包递过去。

        “不用,谢谢。”贺兰瓷婉拒,随后一顿道,“……那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陆无忧奇怪道:“你不是要和我成亲?我不该告诉你么?”

        贺兰瓷一时语塞。

        陆无忧微微勾起唇角笑道:“我这不是觉得,我们都一根藤上的蚂蚱了,还是尽量坦诚点,免得以后互相猜忌。我可没兴趣和枕边人还天天勾心斗角。”

        说“枕边人”三个字的时候,他可半点不脸红。

        但贺兰瓷却微妙地感觉到一丝耻意。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刚才的事情:“……对了,你回头要怎么和林公子说?他刚才看起来似乎不大好的样子。”

        陆无忧还真有些为难地按了一下额角,道:“回头再说吧,反正他好糊……哄的很,只要我再没良心点便是了。不过,你倒是关心他,贺兰小姐这算是旧情难忘吗?”

        若不是他语气着实平淡,贺兰瓷可能还会误解点什么。

        不过知根知底就这点好处。

        贺兰瓷语气也很平淡道:“你想多了,我与林公子虽相识已久,但并无私情。”

        陆无忧顿了下,唇畔溢出个带了点滑稽的笑来,“我先前也是这么和林少彦说我们的关系的。”

        贺兰瓷一怔,想说我们确实,可……并无私情,但也实在谈不上清白。

        “好了,先别提他了。”陆无忧随口便岔开话题道:“二皇子这么不择手段,以后也未必不会再向你下手,除了我给你的药和簪子,你身上还有别的防身之物吗?”

        贺兰瓷还真准备了。

        她小心从袖管里取出了一柄包好的匕首,递给陆无忧看:“……这个。”

        陆无忧接过匕首,扫了一眼,先忍不住道:“这刀鞘也太粗糙了。”随后拔开刀鞘,动作十分熟练地用指节弹了弹刀身,又用手指轻巧地在刀刃划了划。

        贺兰瓷好心提醒道:“……你小心别划伤。”

        陆无忧转头看她,莞尔道:“这么钝的刀,让你拿着捅我,都不一定捅得死我,还用担心这个?”

        贺兰瓷:“……”

        这已经是她好不容易问她哥要的了,她总不能随身携带一把菜刀或是柴刀。

        她有几分着恼道:“看完便还我。”

        陆无忧又掰了掰刀刃道:“不急,待会我给你找柄匕首,薄如蝉翼,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比这好百倍。”说话间,那刀刃突然应声而断,从中裂开变成两截,他愣了一下,随后毫无愧疚道,“不是我的问题,是这匕首真的不行……青叶。”他声音稍大,先前给他擦汗的那个侍从一溜烟跑了进来,满脸谄媚道:“少主,什么事!”

        贺兰瓷:“……?”少主是什么称呼?

        陆无忧道:“去库房里,把那柄‘雪夜’拿给贺兰小姐。”

        “好嘞!”

        贺兰瓷忍了忍,没忍住,反正他说的要坦诚:“……少主是怎么回事?”

        陆无忧随意道:“一个称谓,不用太在意,有外人在他不这么叫我。”

        不一时,那个名为“青叶”的侍从就捧着一柄刀鞘泛着琉璃水光的匕首进来,恭恭敬敬递给她道:“贺兰小姐,您请。”

        贺兰瓷犹豫了一下接过,这匕首显然比她那柄轻得多,刀鞘打磨得十分精细,几乎像块宝石,盈手而握却又舒适且好使力,她拔开刀鞘,只见刀身漆黑乌润,因折射光线而雪亮,翻转间竟犹如薄薄一层镜面,不用试就知道必然极为锋利。

        陆无忧道:“它很适合贴身藏着,平时拿来切个菜什么的也不错,你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别切到手了。”见贺兰瓷怔愣,他又举起断成两截的匕首道,“我都把你的匕首折了,你还不要?”

        贺兰瓷只好默默收下,可又忍不住问:“这种一般都是……上贡的吧?”

        她也不是没见过刀剑,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精巧的。

        陆无忧平淡道:“家里一抓一把,我妹都不爱玩了。”

        贺兰瓷:“……”

        他到底什么家境!

        或许是被贺兰瓷的表情取悦到了,陆无忧笑了一下道:“忘了跟你说,我家——我爹那边,家族世代最擅长的便是冶铸刀剑,其他什么十八般兵器也应有尽有。你要是有需要,随时可以问我要。”

        贺兰瓷:“……”

        他家是山贼吧!绝对就是山贼吧!

        贺兰瓷突然有那么几分,自己其实是要被送去做压寨夫人的错觉。

        陆无忧支着额头,又笑了两声:“放心,我真没作奸犯科过,都在老老实实读书,我爹娘……嗯,我娘挺和善的,以后有机会,你见到便知道了。”

        贺兰瓷握着匕首,还是干巴巴道:“多谢了。”

        陆无忧突然道:“贺兰小姐,我问个问题,你这么不喜欢被人帮忙的吗?怎么每次都跟欠我一脸债似的。”

        贺兰瓷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可她确实对男子的好意,下意识有所抗拒。

        年幼时,小贺兰瓷曾经收到过一个小男孩子送的糖人,那个小男孩子见她收了糖人,便要过来摸她的手,小贺兰瓷不肯,他就口口声声道你既收了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肯给我摸,然后叫来同伴,嘲笑她管人要东西,是小狐狸精。

        小贺兰瓷丢掉糖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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