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落风求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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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无论是怎样的结果,  死了的一了百了,  活着的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都是一桩人间惨剧。

        但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生的不好,  爱上的人也不对。

        叶怀遥正听的入神,容妄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阴家是楚昭国的旧臣吗?”

        两人对话时都是直接用灵息将声音送到对方的耳中,  因此不会惊动其他人,叶怀遥道:

        “我对这个姓氏有些印象,似乎是有这么个人,  但具体职位却没有印象。应该不是官职不高,  就是司神之位。”

        叶怀遥的记性很好,  更何况人对于少年时期生活的印象总是十分深刻,如果阴家人担任的是台面上的要职,  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那么除了官小位卑,不入皇长孙的眼之外,剩下的一种情况就是这人从事的是巫祝、钦天、祭礼一类的司神之位。

        这种职位的神官,平时不在人前露面,  只有重大国礼上才会戴着鬼脸面具出席。

        容妄也了解楚昭国的国制,叶怀遥这样一说就会意了,微一颔首。

        这时,决斗即将开始,按照程序,场上的费子斋和阴秀秀要当着在场宾客的面,再次宣读自己在生死场中签下的契约。

        这样一来,  他们的关系也被公开曝光在所有宾客们的面前,顿时一片哗然。

        赵大哥和白发青年都被场上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力,叶怀遥尽职尽责,拿钱办事,顺手把几个人的酒杯都满上了。

        容妄低头默默沉思了片刻,又问道:“刚才那名女子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他指的是姮娥。

        叶怀遥眨了眨眼睛:“哦,为何要这样问?”

        容妄唇边又含上了一抹花钱才给看的昂贵笑意,他瞧了叶怀遥一眼,说道:“方才你扶她的杯子时,有茶水洒出来了。”

        以叶怀遥的本事,将一杯差点打翻的茶水半滴不漏地接住,绝对不成问题。

        如果姮娥真的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叶怀遥用不着在她面前遮掩,故意把水洒在手背上,分明是起了防备之心。

        见容妄把话点破了,叶怀遥也不瞒他,笑着说:

        “刚才姮娥的杯子会掉下去,不是她一时失手,而是当时听见了费子斋和阴秀秀的名字,因此晃了神。”

        容妄道:“所以你才故意搭话?”

        叶怀遥“嗯”了一声:“她绝对认识这两个人,但又装作一派天真,对生死场半点都不了解的模样,这岂非就是最大的破绽?”

        容妄若有所思。

        叶怀遥瞧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小美人,不免就比面对邶苍魔君的时候还要多了三分怜惜耐性,见状笑道:

        “你我都应该清楚,无论这幻境里发生什么,都是过去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可为什么我觉得你心事重重,似有隐忧?”

        容妄一怔,随即又是一笑,叹气道:“你呀,总是能一眼看穿我的心事。我有时候因此高兴,有时候……又不知所措。”

        面对旁人,他有千般万般的手段,可以骗,可以瞒,所以算计,但对着叶怀遥,却是什么都使不出来了。

        叶怀遥笑道:“大概因为这位妹妹斯文内敛,总是有很多秘密罢。”

        他经过修饰的面部线条比之以往少了英气,却更添柔美,浅笑起来简直令人的心都要软化成了一滩水。

        容妄忍不住莞尔,柔声道:“只怕不内敛,便也想跟着叫声小心肝小宝贝,吓坏了你。”

        还真不是虚言,这六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叶怀遥确实有种毛骨悚然一般的感觉。

        他干干地咳嗽一声,说道:“我再不和你争宠了,请千万内敛下去。”

        容妄弯起眼睛笑了,但也没再说别的,依言捡回了刚才的话题:“我最大的秘密恐怕就是当年那些往事了,如今被你扒拉的所剩不多,刚才却不是在想这个。”

        叶怀遥:“哦?”

        容妄道:“我是觉得,咱们一共经历了三个幻境,遇到的事情都很奇怪。”

        叶怀遥道:“请讲。”

        容妄说:“这三个幻境中有两个共同点,一个是朱曦和孟信泽,另一个……”

        他冲着叶怀遥一挑眉,叶怀遥脸上的笑意微沉,已经会意:“另一个,是你我。”

        容妄颔首。

        为什么他们与朱曦的故事明明毫无关联,两边却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产生交集?

        他们来到这幻境当中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朱曦,还是为了——他们自己?

        正当两人在心中揣摩猜测之际,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刺中了!”

        桌子被白发青年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发出的叫声打断了叶怀遥和容妄的谈话。

        两人顺着白发青年的目光,向场中看去,却见仅仅是这么一小会没注意,阴秀秀已经被自己的丈夫一剑穿透胸膛,倒在了地上。

        血花飞溅,喷了费子斋一脸。

        叶怀遥听见旁边的人议论,原来是她方才使用幻影叠身之术,在场中化出十余个身形,让人无法辨认真身,这一招当年严矜也对叶怀遥用过。

        可惜两人夫妻多年,费子斋对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终究还是找出了本体,精准一剑,将阴秀秀当场诛杀。

        他这一下丝毫没有手软,外围陪酒的歌女们发出尖叫,几乎半个场的宾客们都震惊起身,费子斋反倒好像成为了最淡定的那个人。

        他上前接住了阴秀秀的尸体,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面色平板,片刻之后说道:“费家与阴家,从此恩仇两清。”

        周围一片唏嘘声,叶怀遥眉头忽地一皱,暗道:“不,不对!”

        就在他这个念头冒出的同时,阴秀秀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向上一扑,生生咬断了费子斋的喉管!

        她这一咬当真是又快又狠,出其不意,费子斋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当场受到重创。

        他直挺挺向着后面倒下去,双眼圆睁,脸上的表情扭曲,尽是震惊之色,大概怎样也料想不到,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费子斋的毫不留情已经足够令人震惊,更没人能想到这事后面竟然还有反转,周围的宾客群相动容。

        有人说这诈尸了,有人说是控尸术,霎时间乱纷纷吵成一片。

        阴秀秀砸在费子斋的身上,牙齿依旧没有松开。

        由于她咬断了费子斋的大动脉,鲜血从两人中间汩汩地流出来,甚至浸湿了地面。费子斋的手脚不断抽搐,很快就不动了。

        几名生死场中的护卫匆匆赶过来,冲到台上。

        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不得不将阴秀秀的牙齿硬掰开之后,才得以仔仔细细地查看两人情况。

        “费子斋已死!”

        台下的人纷纷议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阴秀秀刚才其实根本就是装的?”

        “费子斋的剑穿透心脏,阴秀秀在当时就已经毙命了,并非装死。”一名护卫冷着脸,严厉而快速地说道。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严厉地扫过宾客们的面容:“这场中有人操控她的尸体!”

        双方决斗,生死场是要为每一场比试的公平性来负责的。

        这件事如果是阴秀秀自己装死,使了诡计来算计费子斋,从而导致他的死亡,那么这也是凭本事将对方骗过去,不算违反规定。

        但目前的情况,明显是在费子斋已经胜利之后,又有其他人插手干预,这就等于违反了之前的契约,为了维护自身的名声和信誉,生死场这边说什么也得把整件事调查清楚。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之前封锁严密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生死场的四周的院墙上都有结界,没有任何人能跑出去。

        而杀死费子斋的真凶,也应该就在这些宾客们当中。

        他们立刻便展开了行动,生死场的主事露面,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毫不含糊地指挥手下将在场的宾客一一排查。

        原本陪着客人们的姑娘们也都被赶开,让她们不许乱动,站在一处。

        中年男子和白发青年还对两个美人恋恋不舍,但碍着规矩在此,也不好强留。

        叶怀遥和容妄一人赚了200两银子,重新回到了姮娥小姑娘的旁边。

        说来,叶怀遥这银票还是沾了容妄的光彩弄到手的,他转头见魔君大人将他卖笑的银票仔仔细细地叠好,收进怀里,心里面觉得十分好笑,说道:“没想到还是个财迷。”

        容妄看了他一眼,说道:“小时候攒媳妇本,习惯了。”

        叶怀遥:“?”

        容妄见他满脸好奇,便慢悠悠地讲道:“我打小没见过亲爹,母亲又疯疯癫癫的,经常打骂。曾经有个人就安慰我,说忍一忍,长大了以后娶个对我好的媳妇,为我缝衣煮饭,就有家了。”

        叶怀遥:“……”

        容妄瞧着他的表情,唇边扬起清浅的笑意,续道:

        “我听这话有了盼头,后来就常常想自己以后的妻子会是什么模样。如果有了媳妇,我可舍不得让她缝衣煮饭,漂不漂亮也不要紧,只要愿意常常对我笑,记得我的生辰,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他看着手里的银票:“不过听说娶媳妇要很多聘礼,我知道自个穷,担心长大之后攒不够,所以那一阵格外勤勉,有时候在王府中帮人做活,能得到几枚铜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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