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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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宁西楼不知从哪辆马车上扯下来一块巨大的车帘,带着它一起跳进了林秋湖里。马上就要入冬了,车帘都是棉的,吸了水重的不行,他单手将棉帘子拖了上来,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

        秋日里湖水冰冷,凉的刺骨,宁西楼的从头到脚连发梢都在滴着水,沉着脸将棉帘子披在自己身上朝着还在燃烧的普济寺跑了过去。

        “主子!”这时候是个人就看得出他要做什么了。必安一步上前。

        “滚开。”宁西楼拧着眉,语气颇不耐烦。

        主子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必安深知这个道理。

        他想了想,自己也反身跳进湖里,浸湿自己之后欺身跟了上去。

        “这、这……”孙墨白傻了眼。

        三公主看了他们一眼,摇头道“别愣着了,快救火吧!”

        四殿下与顾世子感情好,什么时候竟然好到了这种地步么?

        进了火场才能感受到火势的巨大。即便宁西楼披着湿透的棉披,还是能感受到一阵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意,瞬间就将他湿漉的发梢给烤干了。

        “无言!”宁西楼四下寻找。

        院内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尸体,有的尸体已经就着火势燃烧起来,血水和火焰交融,发出了酸臭的味道。

        普济寺里的横梁也倒了不少,将原本宽敞的道路阻成了难以跨越的障碍。

        “顾世子!顾世子!”必安跟在宁西楼后头喊着,心中祈祷能快点找到顾世子,这样主子才能出去。

        外头传来灭火的喊声,可那一锅锅的水泼上来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无言!”宁西楼白皙的脸被火光烤的有些泛红,他漂亮的长眉紧紧地锁在一起,满眼皆是难以掩饰的焦急。

        他太担心顾无言了。

        也太重视顾无言了。

        必安心想。

        他跟了主子近二十年,主子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一个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喜欢么?

        “主子,顾世子肯定是迷路了!”必安吼道。他没有披棉被,衣服早就被火烤干了。水汽滴落在燃烧的桐油里,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响。

        宁西楼皱着眉瞥了他一眼,“你先出去。”他自己却还谨慎地在火堆中前行。

        “我怎么可能扔下主子走……”必安喃喃地说了一句。他摇了摇头,突然目光一滞,见自家主子朝着院内大堂地佛像跑了过去,“主子?!”那是屋里,火势更旺!

        但跑近之后必安才知道为什么,那尊佛像是铜的,虽然烤的滚烫但是不会燃烧,周围的蒲团已经烧成了灰烬,这里反倒空落出来。顾无言和另一个衣衫破烂的姑娘就躺在佛像边上,虽然晕了过去但还是将自己的身子伏的低低的,避开了冲天的烟火。

        “世子还真是聪明啊……”必安叹了一声。

        宁西楼松了口气,迅速上前将顾无言半抱了起来。然目光凝在她背后以及手臂上染红的血迹上时却又是一顿,有种比烟火更熬人的冷滞艰涩感。

        “无言?”宁西楼探了一下顾无言的脉搏,皱着眉拍了拍顾无言的脸。

        顾无言被烟熏的眼睛酸涩难当,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咳嗽了两声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她明知道院子口就在附近,可在大火中就好像是鬼打墙了一般死活走不出去。她手里又扛着李昭,没有办法只能绕到铜佛像这里来,好歹只会被熏死,不会被烧死。

        但身上的伤口流血太多,她精神极差,一时半会儿竟然被熏晕了。

        这说出去简直就是她顾少帅奋斗史上的污点。

        顾无言呛了一声,声音沙哑说不出话来。没等她说话,却是被人妥帖仔细地拦腰抱了起来,随即一块濡湿的棉毯子搭在了她身上,将她从头到脚包了起来。“别说话了。”那人声音也被烟熏哑了。

        必安见主子毫不犹豫地带了顾世子就走,连看都不看旁边的李昭大小姐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牺牲自己单手提溜起李小姐,跟在主子的背后弯腰跑了出去。

        索性他们很快就找到顾世子,身上只被火烤的难受,没有过多的伤。

        寺外的空地上,众人一边救火一边翘首以盼。

        这火场里可不止只有顾少帅一个,还有李家的大小姐,还有宁氏的四殿下!这几人要真是出事,只怕京城都要翻天了!

        “出来了,出来了!”庭秋月一边安抚庭真,一边眼尖地看到了寺庙门口。

        两个坨在一处的人影正脚步踉跄地从火场里跑出来。

        顾无言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胡人抓了自己,烧了一大锅开水,把被捆的跟粽子似的自己丢进去煮,煮到皮开肉烂了被一柄大汤勺给捞了上去,成为一道白白胖胖的盘中餐。

        虽然她一点都不胖。

        但仍是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放在盘子里用筷子夹、将身上的肉一条条撕扯下来的痛感。

        她还梦到了宁西楼哑着嗓子抽自己的耳刮子,一边抽还一边红着眼睛哭,活像个教训不孝儿子的老母亲。

        顾无言在半梦半醒之间昏昏睡了许久,待惊醒的时候已经月上三竿了。

        屋子是她在武安侯府岳华院的院子,被褥也是她自己贴身用的被褥,只是身上的衣物都被换过了。

        她伏趴在自己的床榻上,屋里空无一人。枕头的左边放着寒月,右边放着一坛巴掌大小的桃花醉,仍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背上和胳膊上凉丝丝的,应当是已经上过药了。

        身在顾府,顾无言不担心什么,有玄东璧在换衣换药不会假他人之手,她不必担心身份会暴露的问题。

        待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的时候,方才发现自己嗓子干涩的厉害,连一个“啊”字都发不出,似是被烟熏坏了。

        顾无言偏过头,呼吸一滞。

        她房里桌边靠着一个人,那人身穿白衣,正支着额头小寐,衣摆都被烟熏成了灰黑之色。

        烛火在宁西楼的脸颊边上摇曳,将他精致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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