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煞宁儿 长安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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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更喜欢与危险作伴,显然严灼心就是这样的人。

        要说武林中谁最想得到洛河图,那当然是洛树云,至于是谁抢走洛河图,嫌疑最大的还是他,梁肖月与陈道安出现在落雁峡就是最好的证明。有人会以为,就算洛树云不派人去抢,程不归同样会将洛河图双手奉上,洛河图迟早是他的,他何必多此一举呢?问题恰恰出在这。洛河图是武林至宝,一定会引来江湖中人争相抢夺,就算图真的到了洛英山庄那也不见得是安全的,何况天下镖局能不能平安到达长安还要另说,要是半路上出了点什么差错,有谁会怀疑到洛树云身上?偏偏梁肖月与陈道安被天下镖局抓个现行,而后,洛树云与洛诗禾的种种表现更值得怀疑,也许她们父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人耳目。再有,利字当头,梁肖月与陈道安难道就没有可能私藏洛河图?

        白念生当然也有不小的嫌疑,他有胆子接洛河图这趟镖,说不好就有胆子监守自盗,因为做这件事最方便的就是他。虽然他九死一生到长安来找自己,但这不能洗脱他的嫌疑,严灼心之所以没有当面问过他,是因为问了难道他回答的就是真的?倒不如给他留点颜面派人去暗中调查。其实最让人疑惑的是杨关山和程不归,这两个人看似与此事无关,可他们的行事作派实在叫人费解。杨关山如果不想得到洛河图,何必费那么大力气上下打点四处奔波,而程不归,如果他真的有心与洛树云化干戈为玉帛捐弃前嫌就不会大张旗鼓送洛河图来提亲。

        入夜后,严灼心施展轻功跃上洛英山庄房顶,顺着屋顶的瓦砾朝大殿的方向跑去。长安最近连续发生那么多事情,前两日更是有人在洛英山庄杀人,洛英山庄显然加强了防卫,眼下四处挂起灯笼,山庄弟子一刻不停来回巡逻,可谓戒备森严。严灼心乘巡逻的洛英山庄弟子不备之时从房顶一跃而下躲到树丛后面,这座武林中最高的殿堂隐藏着太多叫人好奇的秘密,好在有树丛和假山掩护,行动起来就方便得多。

        上次到洛英山庄来是为找小鲤鱼,当夜天太黑,洛英山庄又那么大,方位一时还没有搞清楚,此刻要躲开巡逻的洛英山庄弟子,又要寻有用的线索,只能在洛英山庄瞎转悠。好在大殿与洛诗禾居住的厢房他都去过,排除这两个地方,剩下的地方寻起来不见得有多难。可夜半三更到别人家里乱窜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心想,要是被人发现,他就往洛诗禾的厢房里钻,别人不见得能找到他。

        正想着,前面一边聊一边走来三个人,严灼心急忙躲到假山后面去。三条人影拉得越来越近,只听到洛树云笑道:“公子果然博文多学,这两日与公子相谈甚欢,洛某深感与公子真是相见恨晚呀!”

        接着听一人答道:“晚辈岂敢,能得到洛盟主的赏识是晚辈的荣幸。”是李香书的声音,严灼心探出头去一看,洛树云、杨关山一左一右与李香书一同走过来。

        洛树云哈哈大笑一声道:“公子何必见外,咋们到客厅接着聊。”于是三人相约而去。

        严灼心正想找李香书问个明白,今夜到此是想探探虚实,既然撞上,不如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待三人走进客厅,严灼心悄悄来到窗外,洛树云与李香书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严灼心不敢考得太近,以免被二人发现,并在窗纸上戳破一个小洞往里面看去。洛树云一摆手道:“李公子请坐。”说着大喝道:“乔木,给李公子上最好的茶。”乔木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的盘子中端着三碗茶一次摆在三人面前,而后走出去。洛树云接着道:“公子请。”同时向杨关山一摆手请他喝茶。待饮下一口茶后,洛树云又道:“天下人都是些有眼无珠之辈不识公子才俊,以公子的武艺博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李香书拱手笑道:“洛盟主谬赞,晚辈学艺不精惭愧不矣。”

        杨关山急忙一挥手笑道:“公子如此谦虚,那我们岂不是该无地自容?”听了此言,三人同时哈哈大笑,杨关山道:“公子眼下不得志,那是时机未到,它日定会飞黄腾达,公子如若不弃,不如就留在长安,杨某定以上宾待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言下之意无非是要李香书为长安马场办事,李香书笑而不答,洛树云也道:“洛英山庄的大门也随时为公子敞开。”

        他二人如此美意,李香书不能不有所表示,拱手道:“洛盟主和杨场主的好意晚辈先领了,二位对晚辈如此厚爱,晚辈深感不安,不敢有负洛盟主和杨场主的厚望,二位要是这么说,晚辈只能就此告辞。”

        李香书果真是正人君子,不为钱财折腰,严灼心果然没看错他。他正要走,洛树云与杨关山急忙站起来将他拦住,洛树云笑道:“公子高洁都怪洛某鲁莽,请公子不要往心里去。”又请他坐下,洛树云道:“洛某是爱才心切绝无他意,请公子安心住下,洛某好多多请教,公子执意要走时,洛某绝不阻拦。”如此又将李香书留下,洛树云接道:“听闻公子在编写《儒林通鉴》,目的在于造福江湖,为江湖中人办事,洛某身为武林盟主义不容辞,洛英山庄收集各门各派名家典籍可供公子参考,公子就安心在洛英山庄著书立桩,没人会打扰公子。”

        李香书闻之大喜道:“如此,晚辈先行谢过洛盟主。”

        说到这,杨关山接上话问道:“听说公子与诗禾无话不谈,公子以为诗禾如何?”

        李香书想了想道:“洛姑娘聪明伶俐美艳动人,是天下难得的奇女子。”

        洛树云与杨关山听闻,高兴得哈哈大笑,洛树云道:“小女能得到公子如此美誉,实属难得,日后,定叫小女向公子多多请教,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留不住李香书,又开始打起洛诗禾的主意来,这倒是洛树云的为人。听到这,几个巡逻的洛英山庄弟子走过来,严灼心一提脚尖轻轻一跃,纵身避到树丛后面去。原本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现在看来他们说的不过都是些客套话,洛树云与杨关山都想让李香书为自己所用,只怕他们都打错算盘了。李香书为人傲气,他岂能任人驱使的人,想来他们之间也谈不出什么之所以然,与其听他们在这相互吹嘘客套,不如再去找找其他线索。

        走着走着,从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门前走过,只听到屋里有人窃窃私语,又退回来听一听。只听一人道:“大师兄,我瞧这两天你怎么心不在焉?”

        另人一答道:“我有吗?或许这两天事太多没睡好。”

        是梁肖月与宋青的声音,严灼心停下脚步往里面望去,宋青呵呵一声喃喃道:“这两天确实发生不少事,不过大师兄怎么可能睡不好?我可听说大师兄最近出手不凡,在春花楼花了不少银子。”他凑到梁肖月耳朵旁边道:“难道温香软玉还能让大师兄分心?”

        梁肖月一愣,眼珠子转来转去道:“师弟,你开什么玩笑?”

        宋青慢慢走开道:“大师兄,咋们是兄弟,你有发财的路怎么也不想着兄弟?”他停了停眺了梁肖月一眼道:“大师兄,我可有两天没有见到二师兄了,不会是你把他给杀了吧?”

        梁肖月一听,拍着桌子站起来喝道:“三师弟,这种事你做得出来我也做不出来。”

        宋青笑道:“大师兄你别急嘛,师傅本来就不看重二师兄,要是你真的将他杀了,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大师兄。”他又走到梁肖月身边道:“大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

        梁肖月“哼”一声道:“咋们彼此彼此。”

        宋青哈哈一声道:“大师兄说的没错,既然咋们都是一种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师傅让你和二师兄暗中跟着天下镖局,以免有人捷足先登抢走洛河图,可惜洛河图还是被人抢走了,天下镖局就抓到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就是说你和二师兄是最有可能抢走图的人,可你们回来之后,异口同声都说你们不知道洛河图的下落,师傅相信你们,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吗?”

        梁肖月冷冷一笑道:“原来你也想要洛河图。”

        宋青二话不说道:“大师兄说的对,难道大师兄你就不想得到洛河图?”

        梁肖月咬着牙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总该相信二师弟吧。”

        宋青摇摇头道:“事先我也相信洛河图丢失和你们无关,可后来我想来想去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二师兄虽说老实,利字当头他能不动心?这两天不见他的人影,他去哪了?大师兄最近出手那么大方,你哪来这么多银子?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和二师兄密谋抢了洛河图然后藏起来,想等风声过去之后再把洛河图找出来平分,可二师兄的为人实在让你不放心,怕他有朝一日说出你们之间的秘密,所以你干脆杀人灭口?”

        宋青振振有词,听得梁肖月心惊胆颤,要是让他继续胡说,不是真的也被他说成真的,梁肖月大喝道:“三师弟,你别得寸进尺,你要是非说洛河图是我拿的,你敢和我去找师傅评理吗?”

        听到这,严灼心不禁心想,梁肖月能说出这种话,想必洛河图的下落真的与他和陈道安无关。宋青又道:“大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闹到师傅面前,你哪来那么多银子你一样说不清楚,你觉得师傅是信你还是会信我?大师兄你是求财,我也是求财,师弟我怎么会阻碍大师兄你的财路?不是师弟瞧不起大师兄,大师兄你还真没有胆量私藏洛河图,不过咋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师兄你有财路总要给师弟分一杯羹吧。”

        说了那么多,宋青终于说明来意,原来他是来敲诈梁肖月的。就凭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就让梁肖月束手无策,宋青果然是洛树云的好徒弟,深得洛树云的真传,耳濡目染,也将洛树云一身奸诈的本事都学了去。

        该听不该听的严灼心都听到,与其让他们在这吵个不休,不如吓吓他们。严灼心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从窗纸上弹进去,“啪”一声打在桌子上,屋里二人大吓,梁肖月转头并喝道:“谁......?”严灼心纵身跃上墙头,等二人追出来时,一跃从墙头落下去,二人就只见到一个背影。这下可好,梁宋二人的秘密都被别人听去,生怕事情败露,哪还有什么心思争长短,只好不欢而散。

        从洛英山庄出来,严灼心并未走远,而在离落英上涨不远处的一家酒肆要了一壶老酒、一叠花生米独自吃得津津有味。比起洛英山庄,更让人好奇的是长安马场。让杨少诚去查自己的老子未免太不现实,他想看看这个不问江湖事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半个时辰后,杨关山的马车从洛英山庄门前离开横穿街道,此刻酒也喝得差不多,严灼心丢下些碎银子跟上去。

        马车顺着街道回了杨家马场,看来是自己多疑了,严灼心跃上房顶,亲眼看见杨关山走进院子中。杨少诚在客厅门前徘徊,看样等了很久,见到杨关山迎上来问道:“爹,你去哪了?”

        杨关山笑道:“我刚从洛英山庄回来。”说着反问道:“诚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杨少诚长叹一声道:“一直没有小鲤鱼的消息,孩儿睡不着。”

        杨关山拍拍他的肩膀道:“小鲤鱼是个好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用太担心,爹先回屋了,你要注意身体,早点回去休息。”说完扬长而去。

        杨少诚还有话要问,望着杨关山的背影道:“爹,我还有件事要问你......”杨关山理也不理他,走过拐角消失不见。

        在杨关山面前,杨少诚连句话都说不上,这也难怪,知子莫若父,杨少诚实在太忠厚。接着跟上去,直到杨关山进了房间,严灼心不禁叹息,看来今夜是白跑了一趟。刚要走,屋里的情况却叫人产生疑虑,夜那么黑,一个大活人进了房间怎么不点灯呢?除非心中有鬼。于是,严灼心又留下来想看个究竟。

        大约一炷香后,杨家马场一片寂静,夜深人静,杨关山的房门忽然打开,杨关山身披一件黑色斗篷鬼鬼祟祟探出头来,见四下无人,反手关上房门匆匆离去。老鼠终于出洞,这个晚上总算没有白等。严灼心就要追,只见一条人影出现在墙角,偷偷跟在杨关山身后追去。天色黑暗,还是让严灼心瞧出是杨少诚的身影。有些事一定要他亲眼所见他才会相信,这样一来就免得与他多费唇舌,还要落得一个挑唆他们父子关系的坏名声。

        出后门,杨关山脚步明显加快,他边走边小心的四处张望,此刻夜已经深,长安大街上往来人也匆匆,杨关山特意往小巷里走,以免被人认出来。一直以来,杨关山都以一个商人的身份被世人熟知,这时候才发生,原来他的轻功不弱,内功也有几十年的造诣,他隐藏得这么深,实在令人惊奇。

        出城后来到一片密林间,借着夜色,同样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在密林间等候。杨关山见四下无人并走到那人身后拱手道:“让你久等了。”

        那人不动声色道:“想得到洛河图,就要比别人更有耐心,杨场主,你我既然精诚合作,就不必那么客气。”此人声音低沉沙哑,就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听得出他用的是腹语,目的就是不让人从他的声音当中辨别出他是谁。

        杨关山急着道:“洛河图的事情是你告诉我的,我是个商人,你我联手合作就要相互信任,洛河图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我可不想一场欢喜一场空。”

        那人哈哈一声道:“洛河图是真是假杨场主你比我清楚,世上见过洛河图的人,除了洛树云、程不归以外就剩你一个人,要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找你合作,世上的人都以为最想得到洛河图的是洛树云,他们怎么会知道,其实最想得到洛河图的你是杨场主。”

        这可是天大的秘密,要不是无意中听到杨关山与这个神秘人的对话,严灼心岂能想到原来杨关山还有这层不可告人的秘密。听了此言,杨关山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见过洛河图,这张图毁了我一生的幸福,得不到它,我誓不甘休。”

        那人接着道:“我喜欢有野心有心机的人,杨场主,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洛河图唾手可得,到时候按咋们事先说好的,你杨场主的愿望不就实现了吗?”

        杨关山答道:“我已经按你说的给梁肖月与陈道安不少银子,梁肖月爱财如命,他只要给他钱,他一定会乖乖为我办事,依他所说,洛树云的确没有得到洛河图,可那个陈道安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一股子蠢劲,我担心给他银子会适得其反,反而让洛树云察觉,到那时就不好办了。”

        那人问道:“你的意思是......?”

        杨关山恶狠狠道:“无毒不丈夫,索性杀了他以除后患。”

        那人想了想道:“杀了他还不容易?不过眼下杀了他容易打草惊蛇,先留他一条命,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刚才梁肖月与宋青为了钱财差点刀剑相向,原来梁肖月的钱都是杨关山给的。严灼心不禁摇摇头,洛英山庄与长安马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实在看不懂,按理说,洛树云是杨关山的妹夫,杨关山没有理由挖洛英山庄的墙角才对。想起二人之前的对话,二十年前洛英山庄对程不归痛下杀手,杨关山在当年的事情里又扮演什么角色?看来,长安马场果真不可小觑,很多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查起。

        正想着,杨关山道:“以后你我还是少见面为好,诚儿已经开始怀疑我,我担心这件事迟早瞒不过他。”

        那人冷冷道:“你自己的儿子你最清楚,你肯定有办法应付,我担心的反而是严灼心。”

        杨关山脱口而出道:“严灼心......”

        那人道:“你办了一件蠢事,你让杨少诚去给严灼心送礼,让严灼心帮你去找洛河图,你拿与洛树云之间的关系做幌子虽然能骗过杨少诚,可你骗不了严灼心,严灼心是何等精明的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天玄阁的注意,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已经怀疑你了。”

        杨关山大急问道:“那该怎么办?”

        那人狠狠道:“凡是阻碍我的人都得死,不得已的时候就杀了他。”

        杨关山“啊”一声道:“杀了他谁去找洛河图?”

        那人道:“等严灼心死了,江湖中那些想等着坐收渔利的人自然会乖乖替我们去找洛河图,等他们都拼得差不多了,到那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那人一转头瞟了杨关山一眼道:“倒是你,你最好管好你那宝贝儿子,别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你走吧。”

        杨关山转身离去,严灼心心里暗喜,不管多隐秘的事情,只要掺杂了阴谋总会被别人知道。纸里包不住火,这回,不用他亲自动手,杨少诚也会去帮他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岂不是为自己省了不少事。

        杨关山走后,杨少诚同时跟着离去,那神秘人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严灼心正疑惑着,那人忽然转身一挥袖,星星点点向他飞来,耳旁响起“嗖嗖”的声响,严灼心大惊失色打开折扇一拦,只见星光点点打在扇纸上溅出点点火花。是飞针绝技,从此人的手法来看,是绿竹山庄庞夫人幻影神针的手法,原来那人早就发现他的行踪,未曾离开,就是想等杨关山走后对他下手,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这几枚飞针已经要了他的命。

        只见那人纵身一跃朝他扑来,双掌直取他面门,严灼心挥舞折扇边打边退,“啪啪啪”几声响,那人双掌皆打在扇纸上,严灼心毫发无伤。一招不得,那人一招蝎子摆尾,一脚朝他脚下扫来,严灼心如飞鸟般一跃而起,顺着一棵大树树干青云直上,那人纵身挥出一掌,碗口粗的大叔“啪”一声响,顿时断成两截,严灼心落回地面,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此人武功了得,又身怀幻影神针绝技,严灼心并非他的对手,与他硬拼绝非上策。待稳当当站住,严灼心笑道:“幻影神针果然厉害。”他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想,此人莫非是绿竹山庄的人?天下能使出如此威力幻影神针的人除了神针庞夫人以外就是庞夫人的得意弟子织女梦云,可这二人都是他的朋友,怎么会对他动手?况且从眼前这个人的身形来看,他分明是个男人,难道武林中除了绿竹山庄的人外,还有别的人会使幻影神针?

        那人漫步到严灼心对面喃喃道:“小公子也不简单。”

        严灼心呵呵一声道:“你用不着恭维我,你比我要高明许多。”

        那人也笑了声道:“恭维你两句又能怎么样?反正你都是个死人了。”他眺了严灼心一眼喝道:“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

        严灼心道:“天玄阁号称无所不知,我严灼心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那人喝道:“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

        严灼心道:“这么说,今晚在下是必死无疑?不知道临死之前能不能见见阁下的尊容?”

        那人道:“将死之人,还知道那么多干嘛?”说罢,脚下一滑来到严灼心面前,双掌齐出。

        严灼心挥掌一拦,被震得向后滑去。那人穷追不舍,披在身上的斗篷朝严灼心胸前袭来,一道黑影从眼前飘过同时夹杂着一道白光,那斗篷下暗藏着一柄铁剑,严灼心急中生智,干脆往后一倒摔在地上,铁剑从耳旁挥过,额边一束长发顿时被斩断。严灼心吓出一身冷汗,这一剑要是砍在身上,岂不是死得很难看。那人乘严灼心倒地,一脚踢来,严灼心防备不及,胸口挨了一脚,向后滚去。

        严灼心翻身半跪在地上,心想今夜怕是凶多吉少。一抬头,见那人一掌当头劈来,这一招他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情急之时,一条白影落到跟前,是花依怒,她不顾安危扑到严灼心身上,那人一张打在花依怒背上,花依怒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喉咙里一甜吐出口鲜血。

        严灼心呆若木鸡,花依怒顺手丢出一颗烟雾弹拉着严灼心道:“还不快走。”严灼心回过神来,与花依怒一跃跳进密林当中,当那人再追来时已不见二人的踪影。

        那掌花依怒挨的不轻,她用尽全部功力才勉强撑住,回到一直藏身那个村庄时,她脸色苍白一身功力几乎丧尽,要是没有十天半个月只恐难以恢复。严灼心内疚不已,如若不是为了自己,花依怒不至于会受伤,说到底是他太大意。不幸被辛捷楚言重,天玄阁知道那么多武林中人的秘密遭人嫉恨,今夜之事迟早会发生。

        推开院子的门走进去,花葵带人迎上来,见花依怒脸色不好焦急的问道:“花姐姐你怎么了?”

        花依怒不作声,瞧见眼下安全了,严灼心轻轻走到花依怒身边道:“今晚要不是你,我难逃一死。”接着关切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花依怒笑得很勉强道:“如果是我遇到危险,你也会义无反顾站在我面前。”

        女人的心思真的说变就变,要是换成以往,非挨花依怒一顿臭骂不可。说明白了,其实她们心里谁都不是能那么轻易放下谁的,花依怒有难,严灼心一定出手相助,严灼心有危险,花依怒同样愿意为他而死,这已经成为她们之间的默契。

        花依怒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鲜血又从嘴角留下来,花葵见状急的泪水在眼角打转,她转头对严灼心道:“公子,姐姐这是怎么了?”

        花葵着急,严灼心更着急,他来不及多想道:“往后再说,先把她扶到屋里去。”二人一左一右将花依怒扶进屋里,让她躺倒床上。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花依怒挨了那个神秘人一掌乱了真气,只有赶快为她运功疗伤才能使她尽快恢复过来。严灼心转头对花葵道:“花葵,你们都出去,我先用内力为她疗伤,不能被人打扰。”花葵听后点点头,一挥手命人退出去。花葵同时依依不舍的一转身,又听严灼心道:“花葵,你帮我做件事。”

        花葵拱手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严灼心打量了眼躺在床上憔悴的花依怒回头道:“你替我去趟春花楼告诉辛捷楚,让她万事小心。”说到底,辛捷楚与花依怒对他来说都很重要,今晚的事情致使花依怒受伤,他担心那个神秘人找不到他会寻辛捷楚的晦气,他再也不愿看到有人受伤。

        花葵看了看花依怒点点头道:“公子,我这就去办。”她走出去反手将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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