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 塞外风沙犹自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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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过两回合,齐良臣的战力不压制便罢,一旦压制再释放,如决堤之势,更加以致命速力朝林阡冲灌,林阡刀法刚上层楼把他气流摸清和截住。也才是变绝境为逆境而已,哪想到齐良臣半点机会也没留,一下就把他往更绝境的方向推。

        适才是一阵透心凉,这一招打下来。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知是麻木,还是全身上下五脏六腑都是同一个待遇。那些气流放肆地在林阡身边乱窜横行,尽管他看到了它们的来路去路,却再也不可能打它们……

        真可惜,当他已经能看清楚了真气。却苦于不能治本,因为“整体干扰”“硬性打乱”要面临的对手不是尹若儒而是更快更强的齐良臣,整体干扰有难度,硬性打乱易落空,强制命中不可能,更该“侵入意识”,方能一劳永逸。关键在于——

        如何侵入齐良臣和真气的交流?!

        可惜,这双饮恨刀,已动都动不得。

        因受迫吃力,他意念渐渐有所恢复,终于不再是“物”,而重生了些许“人”的感情。这气候好是熟悉,像极了某年冬天,小青杏的附近,他抱着吟儿两个人一起,在雪地里闲庭信步。吟儿嫣然笑说,我已经生了白发,他无语得很,这丫头,用雪附在头上作个伪白头,头发这么沉甸甸的她也不嫌负荷么。

        他原是绝望的,绝望中只求生不再求胜,但当“沉甸甸的”掠过心间,他忽然发现,这是个契机。

        如何侵入齐良臣和真气的交流。

        他没有岳离那种能力去同化和反控,但如果他能使气流上附了什么东西、使它变得沉甸、使它不得不因为他改变速力……

        此时此刻虽已无法去控刀劈砍,他却还可以控制他刀上的万刃——当这些气流袭击他的同时对他饮恨刀也在割伤,他意志完全可操控着这些被割开的万刃,借它们去招呼这些气流!

        说是万刃,实则更可以利用刀意。

        因为刀意,会比齐良臣的气流更看不见。

        太轻的刀意,附着而上,贴而不下,便会像当年落了吟儿满头的雪,看着像,实则伪。

        一旦那些真气流上附着了这种本不该有的、而齐良臣又发现不了的零碎的细微的若虚的物,下一刻,积少成多的重量,会带着他林阡的意念,将那些真气改变轨迹!

        如水意境,如雨轻渺,如羽悠然,那种刀意他以往可能还打不出,或打不完美,但今日他刚刚才提升过,仿佛天赐良机——他发现了,他刀法的境界提升不是没有意义,不是只要去阻截齐良臣,更该有去干扰、去打散的本事,他林阡,不至于志向还比不过辜听弦!

        这虚路,便较量林阡与饮恨刀之间和齐良臣与气流之间谁联系更紧,便较量饮恨刀的刀意和乱舞之气谁更轻,更静,更隐——

        武斗如用兵,谁令敌不能料,谁赢!

        曾经他一拆为二,如今他零拆为万!

        当是时,饮恨刀未动,而万余刀意先行,世间唯有林阡可见,正有千万刃如鳞点点,逆风而袭,飘飘荡荡,壮阔无垠;不刻便各就各位,全然是他的细作,埋伏在齐良臣的真气流首尾;初始隐秘,不为人知,现形之际,得胜之时!

        齐良臣始料不及,倏然气流受缚,全都行动不便,反遭林阡控扼,尚不知是何缘故,形势已剧变倒向林阡:齐良臣虚路甫一受滞,实路便给了林阡可趁之机,长刀见势立即转守为攻,全朝齐良臣翻压而去,齐良臣乱气不能进展,双拳唯能生生吃了这击——

        轰然巨响,强光耀眼,气力迸射,这实路,分明是在较量谁的劲力更猛悍!

        赫然粘紧,久矣才吃力分开,两人都是满头冷汗,足见几多煎熬。缓得一缓,林阡双刀竟是齐齐落地,齐良臣双拳也竟丝毫不能动弹。

        各退数步,精疲力尽,林阡实路虽然落败,虚路却明显胜了,试问此时此刻双刀落地还能收回,齐良臣的拳不能动弹了如何恢复!

        “盟王赢了!”石硅看出端倪喜不自禁,郭子建亦察觉战机已到,知林阡此刻恐怕没多余气力,因此代他发号施令,“杀!”

        盟军将士待命备战,都已摩拳擦掌多时,听得郭子建下令,争先恐后,决然而上。而金军虽主将败下一局,阵容却不甘示弱,也是当即就擂鼓进军、个个都奋勇争先。

        瞬间而已,画面一掀,原还空无一人的中间地带,千军万马已全数冲荡一处,不分彼此。烽烟遍地杀声起,刀枪剑戟,风雷水火,从此铺展,无边无际。

        滚滚尘沙的黄,血肉相拼的红,昼夜颠倒的黑。

        林阡一步未移,却已站在这漩涡的外围、所有士兵的身后。当身先士卒终于结束,轮到他来坐享其成了。

        他虽满足,却也知未必是必胜的——金军并未因为“林阡击败齐良臣”而士气大跌,因为他们有诸如黄鹤去、蒲察秉铉这样的领军之才或后起之秀,他们或是一直以来就在不远安营扎寨,或是此番被征调而来合兵进攻,他们所有人共同且唯一的目标就是冲破林阡划定的界限,是执念。

        “便从此地,破敌夺城。先登战士,赏千金,升三级!”蒲察秉铉说罢挥刀,驰骋最先,手起刀落七八宋兵。

        “将军竟也如此拼命?”副将见蒲察秉铉往常清秀的脸上全是鲜血,不解问。

        “我也是这战士之一——想要先登,赏金升官!”蒲察秉铉如是慷慨而笑。黄鹤去笑接:“和麾下们抢什么!”便是这般兵将齐心,注定盟军摊上硬仗。

        当此时,薛焕已到达齐良臣身边,将他扶住,他不至于像林阡那般摇摇欲倒,但确实双手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神鬼见愁翻云手”,若是它永久废了,那齐良臣活着还有意义?

        “是个对手。”齐良臣脸上露出一丝怅然也满足的笑。几十岁的人了,未想还能在武学之海中随波逐流,负势竞上。

        “如今我再打,未必比过他。”薛焕也感叹着,视线穿过兵马沙尘,落定于那独独一人。

        那人屡屡把他自己打到重伤,却偏偏每次都让对手吃更多苦,而且还常常祸害对手丢了饭碗……

        

        开禧元年初秋,陇右疆场,一战万人无。

        三日三夜,喧嚣不绝,两军均折损大半元气大伤,却仍是分出胜负,以金军败退告终。

        寒风中残旗不卷,水流旁白气呜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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