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受益者就是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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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两侧,其实是有壕沟的。

        早先的山路,只是历代山民踩出来的天然道路。天然道路往往会比两侧路边都低一些,雨天便泥泞不可行。赶上暴雨时,干脆变成了河流滚滚而下。

        六七十年代,藏马公社组织各屯山民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农田基本建设运动,包括修建大寨式梯田,利用河谷建造水库,以及山路整修等等。

        山民们自带干粮,在山路两侧挖出了壕沟。壕沟深度三五米,雨水和泉水汇聚其中,常年有水顺流而下,汇入白马河。壕沟两岸则种了杨树柳树及棉槐等灌木护堤。

        这些年壕沟疏于管理,常有淤塞情况,却也基本上保持了原状,算是受惠于历史遗存。

        而两岸的树木早已森然成林,灌木也是郁郁葱葱,河流清澈有小鱼虾存焉。

        游客进山以后,各种垃圾尤其是塑料袋渐多,农家乐产生的废弃物也被倾入河中。

        河水依然在流淌,却已不再清澈,隐然还有些臭味,小鱼虾也逐渐地绝迹了。这一切才不过是半年的时间。

        总而言之,各屯子山民,或直接或间接,都从藏马山的发展中获益良多,腰包或厚或薄地有所鼓胀。

        可能也有山民注意到了河水的变化,却是无人在意这个。

        你是愿意在垃圾围村中大鱼大肉呢,还是喜欢在山清水秀中吃糠咽菜呢?

        心旷神怡地赞美一派田园风光的,并不在田园里讨生活,只是偶然进山来看油菜花。

        痛心疾首地控诉先污染后治理的,并不知道米鬼五大湖区的淡水鱼至今不可食用。

        阴阳怪气地挖掘山民素质乃至国民素质的,并不清楚仓廪与礼仪的关系,他所崇拜的洋爹在成为暴发户之前其实更加不堪。

        心旷神怡者也好,痛心疾首者也好,阴阳怪气者也好,其实与何不食肉糜并无差别,要么是弱智,要么是心瞎,要么是吃撑了。

        山民们为什么要保持贫困,苦守着原始风貌,以供你有个饱食遨游的去处,还给你提供经济上乃至文化上甚至智商上的优越感呢?

        污染与治理,原本就是螺旋式上升的嘛,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容置喙,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就是我党的历史使命……

        当然,对于乐这个藏马山都土地来说,治理这点污染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甚至连手都不用举的,意念一动,河底便悄然下沉,土层翻转深埋垃圾。

        孟子曰,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都土地于乐此时就是不为。垃圾臭水都是活生生的教材呢,终究还是要山民们自己来整治。

        沿着柏油马路爬山,一路上臭气扑鼻,于乐哪能无动于衷呢,他调低了嗅觉灵敏度。

        “大叔小心!快退后!桥要断了!”

        刚到瓦屋屯下方,却见一位大叔端着一大盆垃圾,站在自修的小桥上往河里倾倒,于乐猛吃一惊变了脸色,指着桥体大声疾呼。

        “啊?”

        那位大叔莫名其妙时,却已经感到了桥体在晃动,赶紧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满盆的垃圾也倒在了自己身上。

        下一刻,就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桥体中间断裂,继而整个塌陷进了河里,那位大叔蹲在桥头遗址上脸色煞白。

        白脸大叔姓肖。瓦屋屯山民有半数姓肖,另半数则由十多个杂姓组成,村领导基本上都是姓肖的。

        肖大叔自掏腰包修建了这座小桥。

        用三五条水泥预制板两头一搭,连接壕沟两岸的小桥就齐活了。

        最近山下的磊石村闹了个大笑话。据说本来是要整村征地拆迁的,结果村民们闻风而动,私搭乱建,居然给院子都加了盖子。这简直是昧着良心讨钱嘛,山下村民都恶得很唻!

        恶人自有恶人磨,哇咔咔,万通茂居然被取消了!

        恶人村里的恶人指天骂地发泄了郝几天,带头加盖子乃至动员邻居加盖子的村民,自然被人戳断了脊梁骨。

        戳断脊梁骨也改变不了现实,村民们垂头丧气地认了栽,自己出钱请人加的盖子,还得自己出钱请人摘了去。

        成百上千的水泥预制板被扔到了村外面,阳光重新照进了磊石村。

        世上无垃圾,只要有心人。

        瓦屋屯就有山民心眼灵动,预制板搭在河沿上就是一座小桥嘛,长度刚刚好!

        小桥这头是柏油马路,另一头却是新盖的大瓦房。临路的房子没法住人,却是用来开农家乐的。

        肖大叔就新开张了一间农家乐,往上再走几十米,还有三四间,都是同样的大瓦房,也都是同样的预制板小桥。

        “你是皂户屯的乐乐?”肖大叔心有余悸地撕扯着裤子上的臭鱼头烂菜叶。

        “是啊大叔,预制板不结实呢。”于乐站在另一端与肖大叔隔河相望。

        “多亏了乐乐你看见,要不是你喊这一嗓子,大叔我就摔沟里去了!”肖大叔满脸堆笑表示了由衷的谢意。

        “大叔啊,您摔沟里还是小事儿。您可小心着点儿吧,要是把客人摔出个好歹来,您可有的赔了。”于乐憨笑着提醒。

        “是啊,是啊!”肖大叔本来还没想到这个茬,此时却有些后怕了,城里人都金贵着呢,不过也有些奇怪,“原先踩着挺结实的啊?”

        于乐笑了笑,背着手继续爬山,原先我不是还没路过嘛。

        “轰隆隆!”

        于乐路过未久,四五座小桥全塌了……

        瓦屋屯西侧离着山路还有百余米。屯子的外围,原本不是什么好地界,都是杂姓人家居住,拱卫着屯子中心地带的肖姓山民。

        现在屯西侧却变得炙手可热了,家家户户都拆除了西墙,扩建瓦房开办了农家乐,赫然挂着赵记、钱记、孙记、李记各种招牌,搞得外人都不知道瓦屋屯姓肖了。

        从屯西侧到山路,原本是一些自留地菜园子,此时也糟践得差不多了。

        然后就有人毁掉了河畔绿植,违法占地建新房,也开办了农家乐,这些农家乐都姓肖,当然不能都叫肖记,所以挂出了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等招牌,也算是与时俱进,立场坚定。

        原先屯边农家乐的生意就惨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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